每个月15号，我都要对着工资条发呆。8000块的月薪，扣完五险一金剩6200。手机相册里存着七张补课班缴费单，最新一张是上周刚交的：数学提高班3200，英语外教课2800。妻子把账单贴在冰箱上，旁边贴着女儿的奖状——"进步之星"，用红笔圈着"第38名"。
"隔壁小红又拿了奥数金奖。"家长会后，王老师把我单独留下，"你家孩子基础弱，得加把劲。"走出教室，我看见走廊里贴着"清北学子风采展"，照片里的少年眼神清澈，像极了当年的自己。
二、补课班合同上的签字在新东方前台，我第三次掏出信用卡。销售小陈熟练地打开合同："现在报名全年班立减800，还送价值500的模考系统。"我盯着"甲方：李建军"的签字，突然想起大学助学贷款合同，也是这样的蓝黑钢笔字。
每周三下午四点，我准时出现在补课班楼下。透过玻璃幕墙，能看见女儿趴在课桌上打哈欠。手机里存着她的作文《我的周末》："星期六上午数学，下午英语；星期日上午编程，下午钢琴。妈妈说这是'甜蜜的负担'。"
三、家长群里的隐形战争班级群突然弹出99 消息。张太太发了张转账截图："剑桥夏令营报名费2万8，已交。"接着是王总晒女儿的奖状："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金奖。"我默默撤回刚打好的"周末要带孩子去公园"，改成"奥数作业已完成"。
深夜，家长们开始讨论"海淀名师一对一"。刘律师说："我家孩子现在一节课1200，效果立竿见影。"我数着银行卡余额，3万7，那是准备给父亲看病的钱。
四、收废品大爷的哲学课楼下收废品的老周最近总叹气："现在收废纸才4毛钱一斤，当年够买俩烧饼。"他指着我手里的奥数题集："你家娃做这个能考清华？我孙子去年中专毕业，在汽修厂赚6000多呢。"
这话像根刺扎在心里。我翻出大学同学录，班长去了投行，当年的倒数第一开了连锁超市。手机弹出母校校庆通知，优秀校友名单里，"张建军，某补习机构创始人，年营收过亿"格外刺眼。
五、读书改变命运的时代结束了吗？教育专家在电视上侃侃而谈："要培养孩子的核心素养。"可打开招聘网站，985硕士起薪8000，外卖员月薪轻松过万。妻子翻出育儿书《好妈妈胜过好老师》，书页间夹着医院的催款单。
上周数学月考，女儿考了61分。她攥着试卷小声说："爸爸，我不想补课了。"我指着窗外的写字楼："不读书，以后就要像他们一样加班到半夜。"话出口才惊觉，自己不也正在加班写这篇稿子？
六、寒门逆袭的钥匙还在吗？深夜失眠，我翻出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。泛黄的纸页上写着"学费4800元"，这相当于女儿现在两节课的费用。父亲当年卖了两头猪凑学费，现在我要卖多少个周末才能换来孩子的未来？
手机屏幕亮起，家族群发了条视频：表弟初中毕业，在工地开塔吊月入1万5。他在视频里喊："哥，让小侄女别读书了，跟我学开塔吊！"我关掉视频，看见女儿书桌上的存钱罐，里面塞满了她捡废品攒的硬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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